考古遺址與工程
台灣遺址悲歌
日前因為蘇花改工程延宕,公路總局及花蓮縣縣長前往觀音隧道會勘,對著各媒體指責考古霸權,要求考古團隊〝尊重〞公路總局,認為公路總局有權力要求更多團隊參與〝文物保存〞的工作,傅縣長甚至說,「這一切都是考古的問題」。
我感動身為花蓮縣縣長對於提供縣民安全回家道路的堅持,這或許是縣民對他的期待,我也可以體會做為工程單位對於工程延宕所必須面對的各方壓力,然而身為一個台灣考古工作者,我卻必須為那些再也無法說話、沒有投票權的先民們說句話,希望傅縣長及工程單位看見他們,而不是只將他們視為過去的〝文物〞而已。我們談的是一群曾經活生生在台灣這塊土地上奮鬥的人群,這些人群曾經被數次的地震及土石流深埋於地層內,因為蘇花改,他們有機會開始把屬於他們的故事透過考古學家的發掘,慢慢告訴我們。
這幾年幾次有機會親自前往參觀漢本遺址,都被現場所接露的各種人類生活的痕跡所感動。看著被大泥塊壓住的一間間房舍,被這千年前的人群困惑著。為什麼這麼執著於這個不安全的地方,在災難後又再回來重啟家園?一座座石板棺內可以看到彎曲著的人們,想像他們的家人是如何傷心於他們的離去,將他們埋葬在自己家屋內,是不是可以感覺家人並未遠離,然後將刻畫美麗的陶罐、從遠處交換而來極珍貴的青銅器及瑪瑙珠連同對於親人最深刻的祝福一起埋入地下,這樣是不是會減少親人離去的傷痛,又或者他們跟許多台灣原住民一樣,心裡其實知道親人們已經前往彩虹橋的另一頭,已經在那一頭和更多的親人重逢了。
在我尚在疑惑這故事的發展,再次去漢本遺址感受這群人的氣息時,巨大的橋墩已經豎立於這塊存在無數故事的土地上,現場工作人員告訴我,為了給這些人的後代一條安全回家的路,所以必須加快為祖先搬家的速度,雖然考古家都知道,我們基本上是用最粗暴的手法讓我們的祖先閉嘴,因為住了幾百年的老家,怎會在數百日內就可以搬家完畢呢?
漢本遺址蘊藏著豐富的故事,更為難得是,遺址保存的狀況更是台灣考古遺址難得一見,一間間的建築結構,家屋後面的擋土牆,串聯各個家屋的道路,家屋內的墓葬,墓葬內精緻多樣的陪葬品,一個個的火煻,甚至是流串於家屋間的小小水道,都在現場工作人員細心的發掘下,一點一點地浮現在我們眼前,站在遺址上,可以讓我們深刻的感覺到這群人的存在,更別提出乎考古家意料的第二文化層的存在,原來這群人不是最早來到漢本的人,原來被我們視為不安全的漢本,卻可能是千年前先人們眼中的福地,是一直以來親人安身立命之處。
台灣考古遺址的命運向來悲慘,這當然和台灣長期以來忽視這塊土地歷史有很大的關係,但也和台灣對於考古學知識的輕視息息相關。在漢本遺址的爭議中,地方行政官員及工程單位的發言充分的顯現出這方面的問題,考古發掘並非公共工程,考古家從來不敢說自己在挖掘,我們是進行發掘,發掘是一有意識不斷辯證的過程,我們在這過程中不只是往下挖,更是不斷的發現,因為考古家永遠不知道到底會發現什麼,無法給予任何人明確的時間表,發掘也不絕不僅只是發現文物而已,更重要的是這些與土地僅僅固著的考古現象,考古文物可以取起帶回實驗室繼續研究,各種考古現象卻無法取起帶回實驗室繼續研究,因為舉凡墓葬、火煻及家屋等,一旦取起就很難完整復原,更別提家屋結構甚至細細鋪設的石板道路,考古家只能盡量利用現場各種可能的技術,一點一點的記錄下來,期待有可能帶回實驗室繼續研究,然而那種親臨現場的感動,則是永遠消逝了。
傅縣長認為,工程的延宕都是考古造成的問題。考古怎麼會是問題呢?考古學讓我們認識遙遠的祖先,讓我們體會到當代的世界是如何一步一步慢慢形成的。考古學是一個說故事的學科,透過一個一個故事告訴我們先民們有的努力。台灣考古學對於台灣每個住民更是無可取代的,因為我們的祖先在三萬年前就來到台灣,在這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除了原住民的口傳外,就只剩考古學可以告訴我們這三萬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因為我們的先民沒有文字紀錄的習慣,他們所有的故事都是透過他們每天的生活實踐,一點一滴的寫在台灣的土地上,身為同為這塊土地的後代,失去了考古遺址,也失去我們祖先的故事了。
台灣考古家一直以來配合著大大小小的建設,到處進行搶救工作,似乎都忘記我們憑什麼讓考古遺址在這過程中被犧牲了?考古家並不是遺址的擁有者,所以我們也沒有權利決定遺址的生死,考古家只是遺址的守護者,盡力為這群已經無法發言的祖先爭取被認識的機會。過去十年消失的台灣考古遺址無數,也就是表示我們對於台灣土地歷史的了解已經失去許多,隨著發掘及分析技術的不斷進步,我們對於遺址的理解會越來越豐富,然而若是遺址消失了,那我們與它的連結就硬生生被切斷,而這原屬於全台灣住民無價的寶藏,也將淹沒在庫房內的灰塵了。
考古遺址也不會造成當代人的問題,甚至可以幫當代人創造更多的可能。舉凡世界許多著名的觀光景點中,考古遺址往往是主要的亮點,幫助當地帶來許多經濟上的助益。漢本遺址各種精彩的建築結構、墓葬等等,透過適宜的現地保存技術,都可以讓所有的台灣人有機會感受到第一線考古工作人員所能感受到的感動,不用僅只是想像千年前人們的生活,甚至可以真實感受被這些現象所環繞,可以與他們直接對話。
考古遺址是一種有限且無法復原(non-recoverable)的特殊性資源,所以一旦破壞就不再存在,然而道路的規劃卻是聰明的我們可以再思考替代的各種可能,考古遺址是先人遺留給我們無價的寶藏,只是這塊寶藏需要我們慢慢將它磨亮,讓他在當代社會裡發光發亮,一方面可以為當地人帶來實質的經濟收益,更重要的是讓我們可以有機會驕傲的站在土地上,對他人訴說我們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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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芝華 考古遺址與工程:台灣遺址悲歌 (引自芭樂人類學 https://guavanthropology.tw/article/64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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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師講這麼多當然很有道理,但我可以明確告訴您一個悲哀的事實,傅縣長眼中只有選票,既然您也說這些先民沒有投票權,他自然看不到您說的這些文化。舉個例子吧,花蓮球場內野草皮、紅土,到外野草皮坑坑洞洞,職棒球員都表示在這樣的環境下打球是危險,且不公平的。縣政府在今年爭取到一筆經費,可以拿來修繕球場,結果拿來裝一個超大型的LED看板。理由很簡單,修球場對球員有利,球迷看不到,但球員沒半個入籍花蓮縣,傅縣長不需要討好球員。LED放在球場裡,來看球的花蓮縣民都可以看到。這種作秀不做事的心態,不用奢望縣府願意傾聽人類學家從文化及歷史層面考量的訴求了。
其實如果傅崐萁只是作秀就算了,他還製造對立、仇恨。考古隊裡面的主要成員是什麼人他知道嗎?是花蓮人!!!根本沒有新聞裡被貼標籤食古不化的學者,劉老師怎麼照顧大家的大家都知道。他本人有來過現場嘛!!他知道他得罪的是他的選民嗎?他知道他傷害的是花蓮的阿姨大哥嗎?不知道!他只有想到_____(自己填)
「活人重要還是死人重要。」這種話一出,還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嗎?漢本遺址自101年開挖至今,早就已經知道短時間內處理不完這麼厚的文化層。聽過最棒的轉圜方式就是重改設計圖,繞過古漢本村落(目前的規劃是橫切過古村落,所以才會每個橋墩都需要搶救發掘,不過工信方面認為我們一定挖得完,不願意接受這個提案。一轉眼也就來到現在。
因為承受不了壓力,開會時老師同意讓工信說是因為考古隊導致工程延誤。確實我們會影響。可是完全製造這樣的對立是正確的嗎?難道用怪手兩個禮拜挖完橋墩,蘇花改就會一瞬間完成?這麼巨大的工程,莫非工程單位亂蓋你敢開?蘇花的地質就是這麼破碎。『蘇花公路地處臺灣新生代造山運動構造帶,地殼變異大,多地震,地層岩石破碎,加上常有颱風侵襲與東北季風吹襲強盛氣流及強風豪雨,地質與天候條件差,加上公路修築礦區開發,不當的措施,常有山崩、岩塊墜落(如下圖)等意外事故發生。』(http://ppt.cc/NHW5G)這條路真的很難蓋,難道提升仇恨值能加快工程速度?(是說台灣人彼此間仇恨值不夠高嗎)
另外道路需面,蘇花改是真的一條安全回家的路?不用擔心連續降雨、颱風會造成落石不會封路?或者我們該正視在蘇花發生的事故,10件有9件是人為車禍(跨越雙黃線超車、車速過快,導致過彎不及或煞車失靈) 再提一個點,蘇花上頭跑的車子有哪些?大多數都是砂石車、聯結車、物流的運輸車。這些「亡命之徒」才真的需要被保護吧,但誰又關心他們?
傅崑萁只會說路好了一切都完美了。
這種童話故事般的謊話,估計只有講給7歲小孩聽,7歲小孩會說他如果3歲的話會相信。
不是說開路不好的,只是這麼複雜的議題,用文化面、道路需求面、實際建造困難度...一堆的問題。
最後補一槍嘴砲。O!真的出事也是每天來回蘇花的老子先死啦。別在那邊OX。
你跟台灣最大的土地掮客說不要做開發!!你找死阿!
向台灣文化工作賢士 考古隊致最高敬意
為了考古 再製造出更多"先人"供百年後的人來挖掘考古讓後人了解,當年有多少人死於蘇花公路意外?
考古代表了解歷史與過去. 如果考古不重要. 那是不是死於蘇花公路意外的那些人們也不重要? 反正他們都已經是過去了? Chao你這是自相矛盾. 之所以會有那麼多人犧牲是因為人類長期以來開發不當. 別把責任推到考古上面
去看看中國人開包頭到烏魯木齊的高鐵怎麼開出來的,公路局混得太兇啦
考個屁古 目前死多少人了 只問一句
死人重要還是活人重要?
林北只想安安全全的開車回花蓮
林北只想安安全全的開車回花蓮
有時候死人比活人重要
我們沒有那些歷史文化怎麼知道自己的根
人類怎麼樣生存 就算死人不重要還請尊重自然吧
傅崐萁意外嗎?之前還要搞太魯閣劇場呢!
請教一下,能否論述公路總局所提的增加考古團隊一同搶救的可能性? 本人應聘為本屆蘇花改環境監督小組委員
我的立場是這整個搶救應該重新思考必要性 因為當初做環評時或許並不知此一遺址的精采及重要性 這也是考古學的特質 只有發掘才可以知道真正的內容 然而經過幾個橋墩的搶救 我們已經看到此遺址的重要性 也可以進一步思考現地保存及展示的可能性 做為一個考古學家 沒有道理看著搶救繼續進行 而是要極力呼籲保留遺址
而且預計原先工程計畫 接下來要進行搶救的區域應該是遺址越來越重要的區塊 再發掘下去是整個台灣考古上至為遺憾之事 只能看見台灣歷史不斷流失
從公路單位的發言 可以知道公路單位要找另一個團隊進來的目的是加快速度 這更是令人擔心 因為對公路單位而言 他們只關心速度 它們要找另一個團隊不是因為這個團隊做不好 而是不夠快 若是在此狀況下 新團隊的工作方式就會另人擔心 因為他們必須承受更大的時間壓力 這樣是在搶救遺址還是破壞遺址呢? 考古發掘本來就不能以時間來思考 尤其是這樣一個特殊的遺址 現象如此複雜 根本不可能快 若是快反倒令人擔心 早期台灣因為經濟掛帥 考古團隊被迫在晚上甚至要繼續發掘 我們都知道這樣的發掘遺失的考古資料不見得比搶救出來的少 現在台灣必須重新思考這種搶救發掘的意義了
漢本遺址在這階段已經不應該再繼續搶救了 近年來國外例子也告訴我們 這麼精采的遺址是真的可以為當代人 當地人 及下一代的台灣人帶來更多的可能 環境影響評估也包含我們的文化環境 這樣一個難得的文化景觀 實在應該好好思考如何讓它發揮最大的效益 道路可以想辦法修正 遺址一旦開挖就無回頭路 我們也剝奪了下一代人親近遺址的可能了
我的立場是這整個搶救應該重新思考必要性 因為當初做環評時或許並不知此一遺址的精采及重要性 這也是考古學的特質 只有發掘才可以知道真正的內容 然而經過幾個橋墩的搶救 我們已經看到此遺址的重要性 也可以進一步思考現地保存及展示的可能性 做為一個考古學家 沒有道理看著搶救繼續進行 而是要極力呼籲保留遺址
而且預計原先工程計畫 接下來要進行搶救的區域應該是遺址越來越重要的區塊 再發掘下去是整個台灣考古上至為遺憾之事 只能看見台灣歷史不斷流失
從公路單位的發言 可以知道公路單位要找另一個團隊進來的目的是加快速度 這更是令人擔心 因為對公路單位而言 他們只關心速度 它們要找另一個團隊不是因為這個團隊做不好 而是不夠快 若是在此狀況下 新團隊的工作方式就會另人擔心 因為他們必須承受更大的時間壓力 這樣是在搶救遺址還是破壞遺址呢? 考古發掘本來就不能以時間來思考 尤其是這樣一個特殊的遺址 現象如此複雜 根本不可能快 若是快反倒令人擔心 早期台灣因為經濟掛帥 考古團隊被迫在晚上甚至要繼續發掘 我們都知道這樣的發掘遺失的考古資料不見得比搶救出來的少 現在台灣必須重新思考這種搶救發掘的意義了
漢本遺址在這階段已經不應該再繼續搶救了 近年來國外例子也告訴我們 這麼精采的遺址是真的可以為當代人 當地人 及下一代的台灣人帶來更多的可能 環境影響評估也包含我們的文化環境 這樣一個難得的文化景觀 實在應該好好思考如何讓它發揮最大的效益 道路可以想辦法修正 遺址一旦開挖就無回頭路 我們也剝奪了下一代人親近遺址的可能了
開發真的有這麼重要,工程一定要進行嗎??考古學家研究台灣的文化傳承到底有啥錯!
身為台東人,希望隔壁縣的縣長可以翻一翻本縣台鐵台東新站的建造歷史記錄,說不定能從中找到靈感 !
對這一題了解不深
只看回復卻也能看出眾多意見的著力點不同
作為當代的年輕人(以年紀與經歷來論
必須承認我們經常只自顧自地活著,忘記去感受生活以外更多陌生的事物
包括知識
單純地享受著生活的美好,趁著還不用為生活奔波之前縱情自我
偶爾看到類似這類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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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又拋之腦後
先民有沒有發聲的權利正是大家所討論的
然而
作為打從心底認為自己是台灣人的一代
我衷心地希望台灣能擁有更多歷史的長久積澱,過去文化貸給現在我們的榮耀
那會使我更為我的家鄉感到驕傲
我是一個住台北的花蓮人,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樣看待這樣的問題.
各位可能沒有辦法理解,當你載著全家老小, 要憂心趕快通過落石區, 就算沒有被落石擊中, 也要小心下一個轉彎時, 撞到沒看見的路面落石, 或者對方閃落石開進你的車道造成車禍. 這種情況只要在颱風季節或連續幾天大雨就可能發生。每次看到新聞落石砸中轎車, 我總擔心遲早有一天會輪到我。
當初,我反對興建蘇花高,因為那對生態造成的浩劫太大,但我沒想到連蘇花改都遇到漢本遺址,保護完了自然生態又要保護遺址,那甚麼時候輪到保護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呢? 就像我們當初保護台灣獼猴,結果台灣獼猴反客為主,反而造成住民生計或人身安全的隱憂,這是甚麼道理呢?
對於歷史和古蹟,我無條件尊重,我自己本身也是個歷史古董迷,聽太多大陸朋友提到文革時期那種文化古蹟被破壞殆盡的心痛,但站在歷史保存和民眾生命安全兩難的關口,可否請你們發揮台灣人的無比創意,跳出兩個行政單位各自的本位主義框架,去創造出雙贏局面 !?
工程問題:時間、金錢能解決
遺址問題:時間、金錢外還需要環境保存
要保有兩者,改路線甚至改工法都可行。
工程沒有不能改的,只是人的想法不願意改。
為什麼要破壞後人了解前人生活的機會?
因為對你不重要?
為什麼總覺得犧牲其他人權益來解決自己的問題是對的?
因為對你有好處?
為什麼以後的人要為你現在的路付錢?
你現在不在乎以前,以後又有誰在乎你?
但是只顧過去,那未來也不會有,工程不是不能改,只是有足夠與資源與時間允許?我不反對文物保存,但開發也不是萬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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