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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喊」與「尖叫」‧ 情慾轉進 ‧「賽德克巴萊」

2012-01-09 回應 2
作者:
「關鍵時刻─守護台灣母親」記者會

上週五我參加了一場「思考當代『中華民國』的再架構」的研討會。這場研討會邀集了不同背景的學者從政治、法律、歷史和文化面來談論「中華民國」重新結構化的各種可能性。其中一位長榮大學台灣研究所的教授天江喜久的報告內容是從文化面切入國家建構。大意是說由國民黨定義的中華民國是「中國正統」,一路從堯舜禹湯沿路傳下來到孫文、蔣氏到現任,表現的是一種「父性」的敘事結構,強調系譜和傳承。而當台灣意識昇起時,強調的是「台灣是我們的母親」,「你是我的寶貝」。企圖喚起對母親的疼惜和愛護,雖然母親總是對她自己的苦難和委屈噤聲無語。報告人不但提出這樣的對比,這次總統大選女性候選人的照片也出現在ppt檔,意思是女性的象徵也逐漸在政治想像裡的浮現。聽完之後,我迫不及待的舉手,準備開報告人一個玩笑,雖然我大部分贊同他的觀點。

我問報告人:「我完全同意你的詮釋,但是你怎麼看某位男性總統候選人的粉絲大部分是女性這件事?」。我知道這個問題一時之間一定沒有答案,我自己也是因為報告人的內容才臨時想起來這兩件看起來矛盾卻又相連的現象。

就在上禮拜,我看到某水果報的報導,這次總統大選兩大黨的候選人民調差距並不太大,惟在女性選民的支持度而言,兩位候選人的差距竟然高達12%。當然我不用說,諸位就可以猜到是誰差誰。我雖然早知道M兄的魅力,但是卻不知道女性選民的偏好如此高度傾斜,內心鬱卒很久。我可以接受某種程度的差距,但是這個數字讓我耿耿於懷──女性們愛什麼?

研討會告一段落,我和幾位年輕人阿菱、阿翔和阿豪一起聊天,就著剛剛的發問繼續延燒那個話題。我在他們面前吐露那個鬱卒,就此我們還作了一些柯南的推理。

優訊中國網:「拋開你的政治立場,像小S一樣去愛馬英九,那真的是一種出自一個女性本真的喜愛」

如果女性選民有這個偏好,而且高出平均支持度很多,那麼就表示這位男性候選人得到很多「性別票」,也就是性別作為「變項」的支持度。而如果兩位候選人的女性相關政策沒有高度差別的情況下,用俗話說,就是這些女性選民很愛這款男性啦。但是愛得也太多了點,而這就是我鬱卒的原因。我們說一定要找出這個「戀結」的心理結構,因為,顯然這不是一兩句「他很英俊」可以解決的。也就是,每一聲「尖叫」背後都有複雜的歷史和情感結構。

去年我寫了一篇「性不性由你」,版工這週拿來給大家複習,我自己也溫故知新一番。是的,雙方有著心照不宣約定的默契:貴族的「階級假(四聲jia)」。就像小孩的法律假一樣,選戰期間「貴族的階級感」暫時打烊,他下凡了。選戰期間可以摟摟抱抱那些過去高高在上的貴族,可以對他們盡情示愛,他不會拒絕,此時不「抱」更待何時?而且只有今夜。狀似嘉年華期間,可以被允許嘲諷君王而不用坐牢。台灣的選戰期,女性們可以轉換「貴公子」變成「情人」,不但不被禁止還被鼓勵,那邊圖的是選票,這邊圖的是瞬間即永恆。情慾以一種「正當」又「私密」的外貌在公共空間流竄。雖然這個民主的舞台是由前輩流了不少血淚打造的,卻正在上演一齣慾望城國。

星島日報標題:熟女爭相抱,蘿莉搞吻襲 馬英九來者不拒

我對這個公共空間和民主舞台的情慾充滿好奇。十幾二十年來的選舉場子我幾乎沒有缺席過,每役必與。在綠營場子的吶喊和悲情是我可以完全理解的,背後有著一語難以道盡的歷史糾葛和隱情,但是我似乎無法理解「貴族」旁的尖叫。最近一二十年來,在台灣的公共空間裡,公共事物的討論增加了,而「尖叫聲」倒也是此起彼落。尖叫的不只是少女,歐巴桑也不遑多讓。這就好像一個垂直軸和平行軸的交錯。經歷過台灣民主化過程的這代人都知道,台灣最早出現選舉的激情場面是在綠營的場子,當然這和五十年來背後的淚水和血水交織成一片。然而在這個血淚打造出來的舞台上,另一邊卻把歷史深度的吶喊,轉變成平面空間的具有延展性的性愛激情。這樣的垂直轉平面,似乎也和民間公共空間裡「街頭的吶喊」伴隨「追星的尖叫」若合符節。曾幾何時,我在一些場合發現,生活周遭的年輕帥哥經常變成歐巴桑尖叫擁抱的對象。民主化之後,情慾也獲得解放?

但是這個解放卻還循著戒嚴時代的階級品味循線發揮,這是「階級結構」的固若金湯嗎?如果女性情慾的解放也伴隨政治尺度的開放,甚至攻破「階級界線」,那也還算功德一件。畢竟情慾的流動和政治重構同步更新,責任和享樂共構。然而我在不少場合被暗示避談政治(人家嫌你是政治魔人),但是消費和情慾卻自由流動,這是民主在開我們玩笑嗎?把舊的結構打垮之後,新的卻空白一片,任憑無所不能的情慾(是的,無所不能,它能讓選票滾滾來)悄悄地循著舊結構的影子打造一個戴上清純面具的幽靈。幽靈在空中,吸著新的能量,重新出發。

那為什麼是「他」?據說不止少女,歐巴桑也都很愛「他」,雖然我經常在那個高大的身影後面看到一個在講台上念反攻大陸演講稿的小學生。阿豪、阿翔和阿菱說,因為他很符合戒嚴加聯考文化之下期待的被馴化的「兒子」或「丈夫」。說得好,戒嚴留給我們的不只是疑神疑鬼和自我監視,還有那個被馴化的軀體和靈魂。情慾也還黏在那個舊品味上面。如果情慾的品味都還沒有更動,我們還期待什麼新的結構和局面,因為作決定的經常是那個超出理性控制的「感覺和品味」。這時候我突然想到,美國可以選出一個歐巴馬,真的是不容易,除了民權領袖搏命開闢出的政治空間之外,這麼多年來,美國人應該也在美學品鑑上面作了不少新的嘗試和努力吧。

這時候我們話鋒一轉,聊到賽德克巴萊。阿豪和我們說:「你們知道嗎?我一個親戚長輩多愛「大慶」阿,說他的肌肉多勇健阿!我朋友多愛那個荷戈社的頭目阿!」我說:「兩個我也都很愛。」雖然我們部落格正在為「過度浪漫化原住民」的問題而爭論不休,另一位部落客把它歸於普世性的「原始性」也讓我覺得失去台灣的脈絡。然而此刻我們正在坦承我們情慾投射的新典範。對照戒嚴以來的馴化,對照歐巴馬的可能,對照我們在政治尺度上、對多樣文化同樣的解放性,我突然對這樣的情慾轉進的前景樂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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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幸 「吶喊」與「尖叫」‧ 情慾轉進 ‧「賽德克巴萊」 (引自芭樂人類學 https://guavanthropology.tw/article/24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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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檯面上的候選人都一樣爛,
至少選個賞心悅目一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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