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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民族誌影展] 青年,如何「存在」於部落

我看《織羅之羽》

2019-09-23 回應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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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的事就是年輕人要去關心啊,難道給老人家嗎?
所以我甘願受,我說好,我承擔這個責任。

紀錄片裡,一位從2006年擔任「羽毛階級」級長起就一直在年齡階級裡承擔各種重任的青年,對著鏡頭這樣說。年輕人就是要服務部落、保護部落,這是阿美族文化裡再清楚明白不過的道理,但在部落人口外流的當代社會,卻成了如此艱難且沉重的負荷。

《織羅之羽》是年輕的阿美族導演林光亮回到家鄉織羅部落後,花了四年時間熬出來的作品。這部片的阿美語片名是「Ciopihay」,中文片名中的「羽」指的就是Ciopihay(即「羽毛階級」)頭冠上雄赳赳氣昂昂的鷹羽。當大部分的青年因求學、工作不得不遠離部落,昔日代表部落最閃耀之青年力量的Ciopihay階級要如何去承接、延續這份榮耀?

這是部沉重的紀錄片,也是部充滿希望的紀錄片。一方面,導演透過祭儀內涵的改變以及青年參與的現狀,直指部落文化傳承的危機;但另一方面,他在片中相當細膩地描繪了訓練年齡階級很重要的河祭(Komoris)和年祭(Ilisin)的許多環節(如祭神、迎靈入酒、給祖靈的第一餐等)、青年對於祭儀的深刻反思,還有他們對部落的深厚情感。當年祭的某個晚上,青年們唱著「我們為什麼會這麼唱,是因為我們從不想和部落分離」一戶戶進到各個家屋;當白髮蒼蒼的老婦在家門口用族語對來訪的青年喊道:「我在這裡要對你們說,你們是服務部落的年輕人,全部都是守護部落的人,你們都是搭起部落的人,要做的好喔,孩子們我在這裡,我是你們的阿嬤。」,這些畫面在在呈顯出織羅也許是潛藏但讓人如此感動和無法忽視的力量。

傳承是每個部落都必須面對的問題,面臨的挑戰不盡相同,卻都是歷史遺留下來難解的糾葛。去年,馬太鞍部落主辦年祭的青年階層希望恢復已停辦近40年的迎靈祭祖儀式,但部落的長老教會卻發表書面聲明,要求遵守1979年部落領袖的共識及所簽訂約章:「尊重部落族人們不同的宗教信仰,取消任何祭祀祖靈的儀式」。而對於期待重振文化和祭典的織羅青年來說,他們面對的難題卻是沒有一個可以生火的青年聚會所(adawang),因為原本的茅草屋聚會所,在早年因為部落裡的政治人物爭取到經費而拆除改建,蓋了全省第一個三層樓的大聚會所。從過去到現在,這棟鋼筋水泥建築物兼具了活動中心、圖書館、和老人關懷站各種聚會所之外的功能,但年齡階級的青年卻自此失去了可以圍著聽老人講歷史的那一盆爐火。

「時代的進步成為堅固的水泥牆,卻無法在這樣的地方燃起-能讓青年人聚集的火」,導演如是說。青年如何「存在」於部落,這是導演阿亮在這部紀錄片裡真正想要發出的深刻提問。當看到片中三位織羅Ciopihay青年的身影:一直生活於部落、強調年祭絕不只是跳舞唱歌喝酒的寬裕;在北部長大,大學畢業後回到部落國小擔任民族教育老師的馬躍;以及參與年齡階級活動的同時,不時得跳出來用攝影機作紀錄的阿亮,你會知道這個問題雖然困難但卻有著許多種可能的解答,最關鍵的是,不能夠只是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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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韻芳 [2019民族誌影展] 青年,如何「存在」於部落: 我看《織羅之羽》 (引自芭樂人類學 https://guavanthropology.tw/index.php/article/67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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