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禮拜是大學推甄口試的時間,各地方的大學都有甄試考生出沒。這段期間,我也身處在甄試考生的另一邊,扮演「觀看表演」以及出題評分的角色,一次是本校的獨立招生場合,另一次是校外辦理的人文社會營隊口試。本週芭樂原來要寫修改研究生論文寫作的經驗與建議,但是這一個月的經驗,讓我發現論文寫作與推甄面試,其實是同類問題的不同情境。所以在這裡打成混合芭樂汁,供各位參考。
有人會問,到底論文寫作與推甄面試的關聯在哪裡?我的「論點」是(來囉,論文寫作起手式):「推甄面試與論文寫作,都需要訓練批判推理而不是自我抒發的能力」。你說這麼簡單算論點嗎?不滿意沒問題,那麼另一個觀察是:「應試者通常以對身處社會遊戲規則中的自我描述來討論問題,但面試委員希望看到反思規則與創新連結來回應問題;而這個狀況也同樣適用於論文寫作。」舉個例子,在我所服務的原住民學院獨立招生或者相關場合,面試者大概都會詢問:「從你的角度來看,原住民常見的社會問題是什麼?可能如何解決?」最常聽到同學回應,就是『考試加分制度』。在原住民高中生的世界裡,「考試加分」已經成為當代的「污名認同」。過去的「認同污名」(以謝世忠的經典論述來看),是來自於對自身語言歷史文化等身份認同的壓抑狀態以及「不可言說」。當代的狀況正好與預期相反:為了傳承光榮身份的制度,反而受到他人的嘲諷歧視,也因此對於這個制度的正向擁抱產生巨大陰影,連帶甚至厭惡起這個制度。
考試就是我(唯一)的社會觀察
然而對於制度的觀察與厭惡,也是來自高中學生日常生活裡最切近的生活內容:包括求學過程中從原鄉往都市移動過程中受到壓抑的經歷,在學校裡面被老師以「特殊身份」有意無意反面對待的情緒,更不用說在考試前後才因為與「一般生」同學路線的差異而突然出現「原來我們不同」的「認同分裂」。因此,「考試制度」成了高中生觀察與投射社會不公現象主要,或甚至是唯一的「象徵機制」。即使如此,如果申請面試的高中生只從自我經驗中最明顯的案例來思考問題,忽略「加分制度」所代表的制度與文化整體意義而不去討論,那麼常常只能得到問題的情緒面而不是思考面向。這時候弔詭的狀況出現了:一方面高中生就是透過考試機制對自己的處境進行「深描」(thick description),但同時這個深描的自我也把對制度可能分析的能力給剝奪了。許多申請的同學都會陳述自己在特定場合的表現,或者也會提到在特定場合的挫折並且如何轉變。很明顯地,這些描述都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有特別的才能與特質,能夠去「承擔」或者「成就」更大的事情。
但坐在甄試申請學生對面的面試委員,前面自我描繪的正面表述,讓我們感到無法判斷來面試者內在的「鑑別能力」,或甚至會懷疑是參考他人說法甚至代筆寫作的表現。當手邊排列了上百份申請者自我描繪的內容時,其實面試委員最想要看到的是,眼前的高中生如何透過身處的位置,發現「現有結構」對自己的影響;更好的狀況是,會因而開始觀察與思考相似情境但沒有被認識到的問題,或者可能改變的空間。比如前面所說的加分制度,通常會看到同學以憤憤不平,或者對現有制度不滿的個人角色來呈現問題。原住民學者陳張培倫對於加分政策問題的研究,就很清楚地指出加分政策的意義是「集體的文化權益」而不是「個人權益」:為了培養能夠與當代社會整體對話的原住民高教對象,使原住民高教可以分配在許多不同的結構層面,也因此加分是以現有名額外加的模式進行。然而在這裡我們會看到三個問題:1. 外加名額與原住民社會所需能力之間的對應分配是否合宜(意即,加分的學科是否應該有特殊考量,以促進原住民社會的發展)?2. 何種文化能力的培養或認定合於加分資格的考量(目前是族語能力)? 3. 加分制度與未來回饋原住民社會之間的關係是否有連結(類似現有公費服務的概念)?這些層次其實都隨著加分制度的操作而出現。但是我們會發現,在原住民學生的甄試場合,即便許多人都談到了加分出現的相對剝奪感以及當代的污名效果,但是對於前面所列舉問題的結構性思考,幾乎沒有看到相對的觀察。再進一步,如果不是在高教競爭的環境裡面,這類對於原住民資源的「恩給」態度或者「制度分類」難道就不存在?不論是對於原住民擅長能力(諸如歌舞或者運動競賽)的想像與設定,或者是對原住民社會既有問題本質化的刻板印象(比如飲酒,金錢觀,甚至是傳統文化的內涵等等),都存在著和前面所討論的「加分議題」可以互相比較的當代原民性與社會結構之間的動態關係。很可惜的是,在面試的場合,這些分析幾乎很難出現,也使得口試現場的觀察,多停留在個人心得的闡述,而沒有對於結構性問題的分析討論。
「雙重束縛」下發現規則(並且指出打破它)的難度
為什麼在口試當中常常存在制式的回應?即使學生平常對於自己身處環境的認識深刻,卻難以在面試的場合整理出來?講到加分制度的不公同學們都心有戚戚焉,但對於現狀規則的反省卻很難出現?也許可以從人類學家Gregory Bateson在心理動力觀察的經典案例「雙重束縛」(Double Bind)理論中找到線索。Bateson在1956年的論文裡,討論到親密關係在溝通情境下的矛盾狀態:
1. 對話情境包含了訊息接受者與他的上位者(通常是重要照顧者或者命令指導人)
2. 在溝通時受制於兩種不斷重複但互相矛盾的訊息。
3. 在第一層溝通當中,會交互出現兩個互相對抗的訊息「要做A,不然我會懲罰你」「不要做A,不然我會懲罰你」。而這裡的懲罰包括抽離關愛的表現,表示厭惡或者憤怒,或者因為被指令發出者的遺棄所感受到的無助。
4. 第二層的情境會開始讓訊息接受者認為:「我必需做A,但這是我自己願意的」,服從的情境最後成為自我懲罰(扭曲)的來源。
在這種矛盾下,Bateson發現最大的問題,在於訊息接受者無法發展出「後設溝通」(從本文觀點來說,也就是「規則論述」)的能力,這個情境的後果是多層次的。小至接受者對訊息發出者的規則不予服從,甚至厭惡指導者,大至帶來精神分裂的早期背景。從口試的場景來看這是個從小模塑但是在此展開的雙重束縛, 面試者可能被賦予「應該要說正面取向」的任務,並且告誡不要講太多自己的想法;但是在面試現場卻又不斷被提醒鼓勵,要拋棄所背誦的「表面價值」,說出自己真正的觀點。因此在「後設溝通」的平台上,口試參與者沒辦法決然地拋棄被教導多次,能夠「自信與正確」表達自己的意見,卻又無法在面試當下,發現面試者企圖鼓勵的「潛規則」(後設論述),因此許多人會在被問及「你為什麼會在自傳中覺得XXX?」的時候,愣在當場,甚至有些人可能因為感到「被質問」而有情緒激動的反應。我常常在口試中發現同學會有「情緒激動」的反應,先前覺得似乎是來自準備過程的壓力以及自我要求的因素,也擔心這是學生心理素質的問題。但在這個分析之後,我認為這些情緒激動的現象,其實映射出考試過程中「要你講好話」跟「要你說真話」之間永遠的矛盾衝突。也因此其實需要面對的,是對於「該說什麼」這個場景的規則觀察並且陳述其中的價值問題,而不是困在當下。當我們看到童話故事中那個指出「啊?國王不就是沒有穿衣服」的小孩,心裡擔心的不正是「喔!等一下看你怎麼被國王抓起來懲罰」,而不是「你不就該指出『大人的世界就是如此』的規則與問題」嗎?面試的情境,似乎讓同學們不斷地掙扎,該不該扮演說出國王新衣的那個小孩?但各位非高中生讀者不要心存僥倖,想想各位在看政治人物因為媽祖托夢而決定參選時,不是也有類似失去「後設論述」能力的問題?
令人討厭的「被討厭的勇氣」
也許讀者會說:「這位口試老師你是不是太嚴格了?有多少高中生能夠在自己的生活範圍之外想到這些問題?」我同意這不是高中生能夠在短時間內一下就可以回答的,但如果甄試是要有所準備去呈現出自己的思考能力,那麼想一想如何在這短短地十分鐘裡面,爆發你生命中的重要想法,而不是複製別人的說詞,應該是準備面試的重要關鍵。就算不以對社會規則的批判與重組來呈現自己,在面試場合更常看到的是,高中生用抒情文角度「展演」自己看待理性世界(如果還有的話)外的「感性」層面。從小時候看到感同身受的各種故事,到自己父母或者長輩的心路歷程,可能穿插在同儕之間如何發現良師益友的生命經歷,再到走向個人心理發展的自我期許,即使現在課文已經沒有小魚力爭上游的偉人故事,但許多高中生的自我介紹語氣,仍然難以脫離把人生當作「直線寓言」的路徑。有高中生的自介一開始寫道:「他或許不是天才,但是他透過堅持與努力成為了人才」(不要懷疑,這是高中生的「自我介紹」),也有人這麼自我激勵著:「走在人生的道路上,我隨時提醒自己,時時修煉自己的個性。。。這一路上風風雨雨,幾度挫折,幾度迷惘,我探索自己的志向和特質。」在抒情文的世界裡,即使是申請文件希望高中生介紹一下個人的經歷,或者是最難忘的某件事,或者是影響自己最重要的人,但書寫回應裡會出現的文字,大半都是前面所寫出來的「生命戲劇」。這類描述把日常生活轉變成為被概述甚至象徵化的文字,審查人既看不到申請者生活經歷裡的真實自我,也無法從這些比喻文字裡,發現想要走「成功故事」的高中生之外,是如何發展與他人的關係,或者如何衡量自己行動前因後果。如何把自己所標舉的寓言「歷史化」,或者是看到自己的「直線觀點」並非直線,想像中的理想如何影響到其他人的生活世界,才是這類心路歷程書寫的原意與重點。
許多高中生的指定閱讀,這幾年被「心理類型」的勵志書籍《被討厭的勇氣》所佔據,也出現在自我陳述的書寫裡面。「被討厭的勇氣」這一本書,就是大眾化的二手論述如何簡化觀點,而開展出單面向又枯燥的正向心理學之一。阿德勒的「個人心理學」觀點如何與佛洛伊德的潛意識動力學有所不同,當然沒有在書中被介紹;更有甚者,這類書籍簡化心理學當中重要的「人我關係」,而只從「自我成就」的角度來閱讀。這本書的標題讓我想起日本電影「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劇中被人發現孤獨死在單身公寓裡的松子女士,應該根本不是「個人心理學」論述會稱讚的類型。但她的生命在戲劇中所展現出來的,卻是「被討厭的勇氣」不斷期待未來卻又一次次失敗之後,漸漸被外在事件擊敗自我,殘酷又深刻的人生真實面貌。那麼到底是阿德勒錯了,還是松子沒有真正認識到自己是誰?如果高中生可以對「被討厭的勇氣」發問,或者疑惑「被討厭的勇氣」這種必然「心想事成」的直線論述,那麼這個閱讀才真正發揮了他的效果。甚至我們可以回到前面所說的「加分污名」現象來看:在「被社會討厭」的加分制度誤解下,一個原住民同學仍然抱持著「被討厭的勇氣」,會遇上什麼樣的衝撞?這個問題正是後殖民與精神分析論述者法農,在《黑皮膚白面具》中,特別把阿德勒拿出來批評的章節觀點—阿德勒所推崇的是「克服自卑」的個體超越論述。但對於整個族群而言,黑人如何能夠做到超越自卑的自我認同,卻只能不斷複製自卑與認可的戲碼?因此法農鄙棄了阿德勒,而轉向從黑格爾的哲學理路來翻轉「主人與奴隸」的二元共生關係,再往下探索黑人認同的理論深度。從這個角度來看,「被討厭的勇氣」值得不分身分與歷史背景而可以擁抱的價值嗎?高中生們,你可以再想想。
論文寫作的「自我深描」與「規則反思」
回到本文最早的企圖,有另一部分是要討論大學(甚至研究所)論文寫作常見的毛病與問題。從前面的討論延續,讀者朋友們可以了解我認為甄試現場與論文寫作的相似性。在我所任教的環境裡,因為有許多同學以自我族群背景討論特定的文化現象,許多論點都會從「文化局內人」的角度出發。如何跳脫自己所處的文化位置,呈現討論某個議題需要的歷史或者政治經濟脈絡,並且呈現深描與反思兼顧的效果,是論文寫作當中最重要的一環。在思考論文的同時,通常也需要進行田野研究的反思。除了我在「田野工作怎麼教」這篇文章裡所提過的原則之外,將田野研究的重點一言蔽之,就是「學習訓練自己用他人眼光理解或描述現場的能力」。而這個原則其實也是論文寫作當中,最重要的「文獻回顧」需要處理的觀點。因為身為「文化局內人」的關係,許多文獻回顧對研究生來說,主要是作為「建造自我描述」或者「議題熟悉」的功能。
比如有一位研究生的研究題材,是談「Gaya的規範如何看待當代文面族群男性參與編織工藝復振」的議題。文化身分引導她在文獻回顧上「經典地」從「Gaya規範種類的討論」,「性別分工與轉變」,「編織與身體勞動的關係」,以及「族群認同復振」這四大類別去搜集與分別論述。但透過這種議題分類與文化局內觀點形成的「自我深描」,卻沒辦法把在研究主題當中具有衝突效果的「Gaya如何看待男性參與編織」這個議題,放在其中討論。如同高中生甄試自我介紹時的問題,如果只是從自我文化特性的深描與分類來堆疊,將會缺乏對於這個議題精彩的動力探索。因此我建議她從「規則反思」,也就是「這樣的觀點如何被標示出來」的反思出發,重新詢問:當可見的現象是男性開始參與編織工藝的文化學習,但這一方面看似違反性別分工的傳統規範,另一方面又「理所當然」地使參與者標舉「文化復振與認同」的論述而得以進行,這個狀況如何可能?因此上面的文獻回顧所推進的論文議題將會變成:「當代文化復振的活動蓬勃發展,卻以違反了傳統分工規範的方式進行時,該如何理解這個現象的意義」?由這個「問題意識」出發,就可以更進一步去詢問,前面所標示出來的四種文獻回顧範疇,如何找到回應這個問題意識的方式,比如傳統規範可能形成例外的「理路」,以及當代文化復振進行的「策略」等等,都會影響如何看待跨越性別分工的文化復振活動,如何與傳統文化互相對話的觀點。能夠跳出「描述自我文化內容」的分類框架,而進入「反思規則策略」的問題意識之後,論文的書寫像組裝車輛之後放上了引擎,可能車子外型不夠美觀,但是跑起來是絕對可行的。
論文寫作的規則與反規則
看起來論文書寫也是要有規則的,而發現日常生活裡的問題,以及先前論述觀點的矛盾之處,正式打破現有規則,從反規則當中繼續推進的「過度儀式」(依據Victor Turner的看法)契機。下面,我把書寫論文摘要以及段落的原則整理在此,提供需要的朋友一些可以參考的方向:
一、 整個摘要(以及論文)的概念是個「俄羅斯娃娃」。要在第一段落就非常清楚地把你要談的議題,用四五個句子清楚地表達出來。之後的每個段落(或者是幾個段落組合起來的一個大的段落),都是在這個最核心的俄羅斯娃娃之外,再向外套疊的另一個俄羅斯娃娃。你的觀念可能一開始的時候沒有足夠的字數空間可以講清楚,但是需要在後面慢慢推衍,慢慢利用證據說明,為什麼你在一開始的時候使用這個觀念,或者問這個問題。在整個論文看起來,就是一個大型的俄羅斯娃娃,以放大並且回應你在摘要時看到的問題。
二、 每個段落之間需要用問題或者觀念說明,前後呼應,讓讀者可以從前一段清楚地走到下一段。例如,你要談的是當代年齡階級中女性的參與現象,前一段可能描述這個新興現象,後面一段的開頭就要會接著:「年齡階級女性的參與是近年才有的狀況嗎?」用來討論年齡階級的歷史轉變議題。或者你可能會另外說:「女性看起來是近年加入年齡階級,但是在那之前,男性階級成員的太太們都已經與年齡階級的活動無法區分。」透過這個例子,開始談論女性已經在階級內參與活動的行動。甚至下一段可以開始比較太太與同階級的單身女性加入者所帶來的不同意義。這些都是從前一段寫出來之後發展而來的。
三、寫論文是在編織一串珠鍊。每個段落都是一個菱形的珠子,一開始可能用某個現象「描述」,或者某個問題的「提問」作為引導。然後透過「深入說明該現象的描述意義」,「舉例回應某個提問可能的解釋」,或者「使用反覆辯論來質疑一開頭探問的可能性」。這些方法就是讓現在這個段落可以豐富且專注於思辨段落一開始所指出的「現象或者問題」。在段落的最後,可能會以引伸出來的下一個問題,或者是自己所觀察的另一個現象來詰問:「是否還有另一個可能性?」而轉入整條串珠的下一個珠子的編排。從最開始到最後,你的讀者就在過程中慢慢進入你思辨的串珠裡面,並且一路引導到最後。整個論文就是一條有順序,有條理的長條珠鏈。並且從最開始的觀察或者疑問,到最後得到的解答,一氣呵成。
四、寫論文和摘要的時候,「切忌」(啊,那個令人厭惡的「雙重束縛」)用平鋪直敘的程序來描述問題—尤其不該是你收集論文資料的時間軸紀錄。不是先觀察到什麼然後又觀察到什麼這類條列紀錄;而是你經過精密思考,刻意安排的提問,舉證,以及解答。因此,你在摘要或者論文最開始的提問或者觀察,通常應該是「異於常識」的推論。比如:「大家都認為年齡階級是男性的活動,但為什麼這些女性有機會參與並且被階級其他成員接納?參與女性的婚嫁與否,顯現了什麼當代性別分工在部落內的轉換?」「不需要經濟資本的技術性職業很多,為什麼原住民特別常見的選擇是美容美髮或者護理人員?而這些類型的技術累積,與板模行業的技術轉變,在那些訓練過程有所不同?」透過這些「特殊的問題」,你的摘要以及研究動機,才能夠讓讀者感覺到與眾不同,並且有你特別的觀察與論述方向。也就是整台車裝上了引擎可以帶著跑。讀者才會有興趣往下看。一篇論文或者摘要,當你一開頭就讓人沒有興趣往下看,底下你再怎麼寫都是枉然。
從屏棄過於制式的自我描述,到思考獨特理路策略並反思規則的論文寫作路線,我們也可以在美國的大學入學申請essay writing 當中看到例子。前陣子網路上曾經介紹過一個台灣與馬來西亞裔的美籍高中女生Cassandra Hsiao所寫的自我介紹申請文件。她裡面把家中使用「不標準」英語的日常生活經驗,與移民家庭在異地的文化建造過程,描寫地非常生動;高中女生能夠如此自在又敏銳地呈現「發音或字彙失誤」,如何成為文化記憶的一部分,的確很難得。比如她開頭這兩段:
“In our house, English is not English. Not in the phonetic sense, like short a is for apple, but rather in the pronunciation – in our house, snake is snack. Words do not roll off our tongues correctly – yet I, who was pulled out of class to meet with language specialists, and my mother from Malaysia, who pronounces filmas flim, understand each other perfectly.
In our house, there is no difference between cast and cash, which was why at a church retreat, people made fun of me for “cashing out demons.” I did not realize the glaring difference between the two Englishes until my teacher corrected my pronunciations of hammock, ladle, and siphon. Classmates laughed because I pronounce accept as except, success as sussess. I was in the Creative Writing conservatory, and yet words failed me when I needed them most.”
高中生讀者們,當你開始把自己的缺點當作重點來談,並且可以優美地表達它時,這個世界會來思考你的觀點,此時你就不需要「被討厭的勇氣」了!而不是高中生的讀者們,當我們可以用規則的陷阱何在,而不被正面表述的「證詞」或者「告白」所束縛時,我們也許也可以找到「厭惡政治的勇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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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書袋好難讀....讀到前半段就哈欠頻頻 關掉算了
好文,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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