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感的基礎設施
公私交錯的街巷生活
彰化市的三角公園又有了新面貌。自2022年初,「最醜公共藝術」的蓮花座由市公所拆除以來,鋪上綠草皮的三角公園,有段時間先是遭批評長的像墳場,2023年初,又因為吸引了浪狗愜意享受日光浴,獲得曬狗場的新名號(圖1)。然後,2024年的現在,市公所為元宵節做準備,草皮上一座騰雲金龍花燈赫然現身。即使有人認為俗氣,龍形裝置還是吸引了民眾合影(劉明岩,2024)(圖2)。再過了幾天,金龍旁豎立起朱紅色字牌,宣告這是市長在對市民拜年(圖3)。 2022年10月的《芭樂人類學》中,我在〈都市人:從翻譯的主體到歷史的行動者〉的短文裡,以蓮花裝置的拆除事件為例,簡單記錄了它所引發的城市美學爭辯,以及「都市人」作為一種歷史性的主體位置,如何促動著以即身環境之感受為媒介、具有地方重塑潛能的爭執(高郁婷,2022)。這次,我則希望以三角公園地景看似平凡卻也不乏驚奇(對某些人而言,也可能是驚嚇)的變換為引子,帶出另一道思索課題:我們可能擁有一種更具親密感的城市生活嗎?
一、難以相依的公共街道
這樣的發問看似跳躍,實則仍立足於對彰化城市生活的觀察。榮登最無聊城市榜首的彰化(洪彩綸,2023),近年其實持續醞釀屬於自身的活力。活力的來源正是難以適應城市,想要為自己開創在地生活的一群人。為此,他們必須重新認識環境,並與環境建立新的關係。首先允許他們這麼做的地點,往往是私人店宅。這些私密空間搖身一變,成為這群人的互動場所——或者說社會基礎設施(social infrastructure)——支持他們另類生活網絡的成形,為其更具規模或更具秩序挑戰意涵的嘗試(比如更大範圍擾動城市的策展與節慶)奠定日常性基礎。但是,大規模活動本身畢竟是非日常的。它們偶爾對外迸現,更多時候則沉潛在私人空間及其社會網絡。於是,彰化城市的活力之源頗為隱晦,它棲居於現代城市空間未能完全穿透的私我幽微之境。
可是,大路與街巷,偏偏是當代城市生活的重要空間。街道面向世界、接待大眾。街道可說是城市的門面;街道似乎本然就是公共的(public)。然而,此處的公共不只是就社會性功能而言,更是就量體與法理意涵而論。以臺灣為例,截至2022年底,全國都市計畫區公共設施用地的9萬多公頃中,有39.45%用於道路與人行空間,次高的類別則是公園與學校,僅分別占比14.43與12.08(中華民國內政部,N.D.)。街道因而是城市生活在數量上最為顯著——儘管常被忽略——的基礎設施之一,也是最具代表性的法理公共空間。提供它們,令財貨流通,是作為公共事務代理者的現代國家預設承擔的一項任務。
於是,不論在功能、量體或法規上,街道空間都頗大程度地形塑著現代城市生活的樣態。疏離的旁觀者或許可藉標誌性建築(iconic building)組成的天際線,概括某種「客觀」的城市印象,但他若想講出一番自己關於城市的個人感想,街道上的活動往往才筆墨最濃:車流與人群的多寡及其移動的方向、速度與交錯的模式;地面層零售商家的類型;樹蔭(若有的話);樓房透光窗口的剪影;攤販的吆喝和他們聚集的地點(也可能攤販並不存在);舉目可及的地標;隱約傳來的廣場吵雜聲。
以上一切,乃至於更多其他情境的配置模式、氛圍之差異和強弱之別,以及更根本地,其在場與不在場,構成了街道生活的身體感。當這種身體感豐富、精彩,或愜意自在,我們或許會認為這是一條不錯的街道;但是當身體感貧脊,甚至不安,這條街道或許就有待加強。身體感由物質環境和主體感受交織而成,難以寫入公共性的定義。好的身體感,往往成就良好的「公共空間」,其質地超出功能、量體和法規意義上的公共空間所能允諾的期待。
圖1:2023年1月,在三角公園曬日光浴的浪浪。當時的綠草皮想必從浪狗身上召喚出不錯的身體感,成為他們的公共空間。(來源:作者自攝)
圖2: 2024年1月,三角公園上的騰雲金龍花燈(來源:作者自攝)
圖3:騰雲金龍花燈旁豎立起賀喜字樣(來源:作者自攝)
二、巷口為何讓人駐足?
此處的重點似乎是,涇渭分明、一刀二分的公共/私人之分,無法令占據城市生活如此大份量的街道更加精采。這樣二分的公共空間,無法讓身體投入;它迎接大眾,但不鼓勵他們駐留相依,不論是與環境、非人或他人;它難以讓人感到親密。
神祕的親密感。那些在短暫會晤間,仍令人頓感舒適或驚喜的街道一隅,多少都有這樣的特質。2022年,我在屏東火車站附近偶然撞見一間關東煮小店。時值傍晚,坐落在巷口角間騎樓下的小店甫開張。小店是半開放的,沒有門扉,主體就是一道沿著巷口90度圍塑的吧檯型座位。外面的人看得見在吧檯內張羅的店主、聽得見吧檯內的備料聲,也感受得到沿著吧檯上方垂掛的吊燈散發的柔黃光暈。這一切似乎都在向過路人招手。我入座,陸續點了兩次菜,足夠有些觀察:關東煮小店對面,是間自家經營的雜貨店,顯然已屹立多年,婦人拉支塑膠椅,在店門外坐了許久。待天色逐漸暗下,我注意到關東煮店斜對面、雜貨店隔壁的隔壁,青年開始將原本倒放的高腳椅翻正,擺在檯桌前,接著,數個酒標招牌亮起。原來,那是一間正要營業的小酒吧。待我決定離開時,客人三三兩兩開始聚在門前檯桌。
這個在傍晚偶然遇見的小巷口,有某些吸引人駐足的條件。若一言以蔽之,那或許就是親密感。關東煮、雜貨店與小酒吧,聚集在道路與內向型私人巷道組成的街角。這條巷道兩側是四層樓民宅,民宅的地面樓層挑高,相較二三四樓退縮,於是形成了既有包覆感卻又對外開放的簷下空間。在這樣的空間做生意,有如在門前庭院招呼客人,模糊了公私之間的界線。允許主客互動的吧檯、久置店外的私人塑膠椅、酒吧前的高腳椅、檯桌和吵雜聲,示範了既開放卻又親暱的駐足場所(圖4)。
當然,我們可以馬上想到一些問題,打破一介過路人的浪漫感受。比如,柱上貼著一張請勿大聲喧嘩的告示。這顯示周圍的住戶,包括經營雜貨店的老夫婦,可能與旁邊較年輕的餐飲經營者稱不上友好。儘管如此,我們仍不難看出,這類空間有令人心嚮往之的優點:它讓人駐足、觀察,也打開了與人交往的機會。人的身體感官傾向投入這樣的環境,並且在投入的過程中,進一步賦予它一種親暱氛圍。
圖4 親暱的巷口。右側是關東煮店,斜前方是尚未開門的酒吧。(來源:作者自攝)
三、親密性:介於公共與私人之間的社會性,且附著於物
所以,重點在於,召喚親密性(intimacy)的場所,如何能,或何以不能,更頻繁地在街道現身?
在此,我們先回顧社會學家兼都市研究者桑內特(Richard Sennett)的做法。在他看來,親密性很可能是有害的。他念茲在茲的是,更加有利於社會交往的城市如何可能?他指出,西方個人主義與私領域的成形危害了公共生活,認為執著於家庭生活和個性塑成的自戀之人,抽乾了投注非關個人(impersonal)事務的熱情,以及由此建立社會性(或譯社交性,sociability)並在其中安頓自我的能力(參見Sennett, 2002[1977])。桑內特以「親密性的暴政」(tyrannies of intimacy)頗為驚悚地稱呼此一公/私劃界帶來的影響(Sennett, 2002: 337-40),而親密性在此與建立內在堡壘的私領域,並無太大差別。於是,在桑內特後來的著作裡,他想要促進良好城市生活的嘗試,都是從「公共空間」下手。比如,在《棲居》裡,他以「街頭智慧」為例,指出投入充滿複雜情境的街道生活、學會與異質他者共存、培養相應的默會知識,才養出了有能的都市人(competent urbanite)。又例如,他指出「五種開放形式」有利於城市生成社會性,其中之一是在城市中擴展如「膜」一般的可滲透性(Sennett, 2020)。在與建築師合撰的《城市不服從》中,基礎設施的去黑箱化,乃至於公共空間的未完成和不確定性,則被指出是激發社會交往的城市設計方式(Sendra and Sennett, 2022)。
儘管如此,我認為親密性在這些提案中無所不在。街頭和基礎設施的確咸認屬於公共範疇,但可滲透的社區和鄰里邊界,以及去黑箱化方允許使用者共同維護、甚至改良的基礎設施,其實都是在創造親密性進入公領域的機會。桑內特認為,社會性是「因為共同完成一項無關個人的任務,而與他人產生一種有限的友愛關係」(Sennett, 2020: 324)。我們則不妨認為,親密性正坐落於這「有限的友愛關係」之中。
親密性看似更接近私密範疇,但也不能完全等同。更好的看法或許是,親密性是一種範圍有限的社會性。相對於強調隱蔽與隔絕的私領域,親密性的重點反而是相依偎的狀態,而這種狀態若維持徹底的個人主義,則難以達成。當然,親密性也不等同於理論上通透無礙、徹底開放的公共性。親密性預設了比一群陌生人站在公車亭等車,還更具身體感的社會交往。這不表示等車人群裡非要有一對情侶抱在一起才行(儘管這對情侶若存在,他們的確會自成一格更為親密的氛圍,有別於其他人)。一群人可以或坐或靠,在短暫的等待時間中享受身處亭子的時光,甚至願意開口聊聊天氣,都堪稱在不經意間營造了親密氛圍,儘管它可能僅是驚鴻一瞥。
於是,相較於啟蒙以降漸趨鮮明的公/私分野,本身就是種理性範疇,親密性的概念則凸顯,人不能僅是依靠浮游於理性虛空——扮演現代許多公共空間要求的步態端正、坐姿筆挺的守法個體——而發展出社會性。社會性總是得附著在某些實質的東西上,有時這是人,但更多時候這其實僅是物質環境。我們藉由與人或非人之間或短或長的黏附關係,進出於疏離的法理公共性與排外的私密領域之間。這道坐落於世俗物質環境的光譜,照理說範圍不短,但我們卻可能因為太過在意投入兩個端點(維護公共秩序vs.投入家居生活),而疏於維護它。結果,街道上的親密性只能零星尋得。
四、親密性的基礎設施
若親密性如此仰賴無所不在的物質環境,那就不好說它只屬於私領域範疇了。比如美國文化理論家Lauren Berlant就以「親密的公共領域」(intimate public sphere)強調公共生活看重的社會連帶,仰賴情感和友愛這些傳統上被歸類為私領域的元素(Berlant, 2002)。她認為「〔親密性〕提出了尺度的問題,個體生活的不穩定性經此而連結至集體的軌跡」(Berlant, 1998: 283)。又或者,地理學界經由對「家」議題的探究,不斷挑戰公與私、內與外、都市性與居家性(domesticity)的界線,晚近因而提出「家–城地理學」(home-city geography),強調人的寓居活動總是仰賴不斷變動、相互滲透也相互支持的內外領域來達成(Blunt and Sheringham, 2019)。設想以城為家,也要求我們在更為包容的城市提案中,正視歸屬感與親密感的需求。
Ara Wilson(2016)提出親密性基礎設施(infrastructure of intimacy)的概念,以比如公廁和通訊設備,這類在公共空間中支持著私密需求或情感互動的基礎設施為例,反省新自由主義化趨勢下,情感與身體互動如何因為公共資源的供給緊縮而可能遭到剝奪。不過,也有更樂觀,或者說,更想在縫隙中尋找可能性的研究者,看到行動者如何在此境況下示範了內外滲透的必要性。比如Ebbensgaard (2022)細緻描繪居住在倫敦高層集合住宅的居民,如何在流入室內的城市光源裡取得暗得恰到好處的靜謐感。對他們來說,住宅裡原先裝設的檯燈實在太刺目,轉向流淌進陽台的倫敦光景(lightscape),似乎也是不得已。儘管如此,Ebbensgaard認為,這仍是一則例子,顯示他們對環境的投入,以及城市的條件,如何維繫著他們本就冀望的生活方式(2022: 10)。
所以,將親密性帶入街道生活,作為一道提案,不應該和純粹的街道綠美化、設置街道傢俱、增加美觀的商店街和時尚的酒吧等作法畫上等號。前述的環境改良彰顯人類對「舒適身體感」(儘管有時並不成功,有時甚至意在排除某些人)的追求,但它也仍須立足於更核心的基底,即某種支持性功能。以下兩個場景可互為對照。
2020年中,美國各州為復甦因新冠肺炎大受打擊的餐館,開放在餐館前的人行或道路空間用餐。於是,戶外座椅大片延展於街道。恢復「常態」後,餐館顯然感受到在外頭用餐的美好(大大提升收益), 認為這個作法值得永久保留。比如康乃狄克州的史丹佛(Stamford),在2023年中後,政府統一按餐館在公用道路上排出的座椅數量收取費用,在道路上用餐因而有法理憑據(參見Weber, 2023)(圖5)。疫情期間隔離措施的孤獨感下,餐館座位外推,份外讓人感受到街道之於社會交往活動,或者說,凝聚社會性的不可或缺。如今常態化後,街道空間當時凸顯的支持性功能,卻不免再度遁入了看似開放、實則利益導向的私人商業範疇裡。
另一方面,街道有時的確就徹底支持著一個人、甚至是一家人的生活,但我們很可能會覺得這種支持性是不得已的,缺乏舒適感,畢竟那意味著一舉一動總是暴露在外,充滿風險。比如一家子就住在車水馬龍的道路分隔島;衣物掛在塵土飛揚的道路護欄上;家當與身體必須在車站找到不會遭到驅趕的避冬角落,也必須找到清潔的方式。這些場景遍布世界各地。多數時候,我們應當可以合理認為這群人冀望維繫的,是更舒適的生活。
基礎設施的供給方式——不論那指的是傳統上的水、電、道路、住房,或者是隨著時代改變而逐漸強調的綠地、通訊網路、藝文館舍,又或者,是更為實作導向的社會基礎設施——很大程度決定了親密性如何,或者說多大程度上,可以模糊/交織公私領域的分野。這些散佈於街道、家屋、公家機構、商業空間的物質部署,經常支撐著某種具有舒適感的依偎關係,但也可能因其匱乏或運作不良而令這種關係難以成形。尤其,我們不該將這種關係限定在私密的家戶裡,堵塞「膜」的可滲透性,以及它奧援社會性的可能。
圖5:2023年10月,史丹佛大街上外推道路的餐館座椅。(來源:作者自攝)
繞行世界一圈,我們回到彰化市。三角公園這幾年的地景轉換,總是可以引起小小的漣漪。這是好事。這意味著它不再是疏離的法理公共空間,至少有一小撮人在意起這個位居彰化城核心的圓形場所。不過,這也因而凸顯了地方政府沒能敏銳地覺察到,這個地點之於在地人的意涵已然起了變化。放上首長拜年的字樣,儼然在宣告這塊地歸屬政府管理,但是,民眾隱隱然期待的,或許是一個歸屬他們的三角公園。某種程度上,浪狗們已經先示範了一次親密公共空間的使用法,而城市的人類還在摸索,究竟什麼是自己想要的。
參考文獻
中華民國內政部。N.D.。〈內政部統計年報〉(https://www.moi.gov.tw/cl.aspx?n=4404)。《中華民國內政部》。2024/1/24。
劉明岩。2024。〈從墳場到曬狗場,彰化市三角公園金龍花燈褒貶兩極〉(https://udn.com/news/story/7325/7740382)。《聯合報》,1月29日。2024/1/29。
高郁婷。2022。〈都市人:從翻譯的主體到歷史的行動者〉(https://guavanthropology.tw/article/6963)。《芭樂人類學》。2024/1/24。
洪彩綸。2023。〈網路票選最無聊縣市「彰化」奪冠!〉(https://news.tvbs.com.tw/life/2187157)。《TVBS新聞網》。2024/1/24。
Berlant, L. 1998. Intimacy: A Special Issue. Critical Inquiry 24(2): 281–288. DOI:10.1086/448875
Berlant, L. 2009. The Intimate Public Sphere. In J. A. Radway, K. Gaines, B. Shank and P. V. Eschen (eds.) American Studies: An Anthology (pp. 109-18). West-Sussex, UK: Wiley-Blackwell.
Blunt, A. and O. Sheringham 2019. Home-city Geographies: Urban Dwelling and Mobility. Progress in Human Geography 43(5): 815-834. DOI: 10.1177/0309132518786590
Ebbensgaard, C. L. 2022. Light Infrastructures and Intimate Publics in the Vertical City. Urban Geography 43(5): 735-754. DOI: 10.1080/02723638.2020.1850001
Sendra, P. and R. Sennett. 2022 [2020]。《城市不服從》(Designing Disorder: Experiments and Disruptions in the City)。廖亭雲譯。臺北:行人。
Sennett, R. 2002 [1977]. The Fall of Public Man. London: Penguin.
Sennett, R. 2020 [2018]。《棲居》(Building and Dwelling: Ethics for the City)。洪慧芳譯。臺北:馬可孛羅。
Weber, J. 2023. ‘Streatery Season’ A Boon for Some Stamford Restaurants, but Location Matters for Outdoor Dining Success (https://www.stamfordadvocate.com/local/article/streatery-season-boon-re…). Stamford Advocate. March 18. 2024/1/25.
Wilson, A. 2016. The Infrastructure of Intimacy. Signs: Journal of Women in Culture and Society 41(2): 247-80. DOI: 10.1086/682919
本文採用 創用CC 姓名標示-非商業性-禁止改作 3.0 台灣版條款 授權。歡迎轉載與引用。
轉載、引用本文請標示網址與作者,如:
高郁婷 親密感的基礎設施:公私交錯的街巷生活 (引自芭樂人類學 https://guavanthropology.tw/index.php/article/7026 )
回應
* 請注意:留言者名字由發表者自取。
大過年的mood就被塞這些硬生生犯睏的文字…
大概能理解樓上說的,城鄉所文字風格就這樣,加上王志弘門下指導出來的就不意外了
如果不是讀了這兩篇文章,我還真不會注意到「最無聊城市」的金龍和已經拆除的蓮花,私以為最醜陋街巷(台北)磕磕碰碰的門口盆栽,以及經常令我瞠目結舌的吉祥物建築(比如虱目魚小子),原來可以用溫柔的視野去解讀。每天就只是麻木且厭惡(甚至是訕笑)地走過去而已。我想謝謝高老師。
同時我也會想,是不是醜陋的建築會無意識地養出酸民來?比如樓上兩位?
發表新回應